赵秋宇
坐在校园的图书馆内,我的心境平和如水。明亮的窗玻璃上,一只黄色底纹带黑斑的蝴蝶轻轻颤动着翅膀,仿佛正与我友好地打招呼。
图书馆里人来人往,我特意挑选了靠窗的座位,看书疲倦之时,便能望向窗外那棵银杏树。每当目光触及这棵树,老家屋旁的银杏树便会浮现在我的脑海。无论是大小还是高度,这两棵树颇为相似。
我忆起母亲在银杏树下为我梳头,那时我不过几岁。转瞬之间,我已离开母亲,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大学校园的生活单纯而质朴,教室、图书馆、寝室,每日三点一线,日子过得充实而简约。
母亲送我的淡蓝色丝巾,我一直置于床头。春天,它随我身着春装,一同去感受春光。淡蓝色的丝巾与蓝天,恰似出自同一父母的孩子。蓝天宛如大孩子,丝巾仿若小孩子,它们沐浴在阳光之下,宛如身着金色战袍,威风凛凛地屹立于天地之间。闻着青草散发的清香,我不禁躺卧在草皮之上,阳光轻柔地洒在我身上,小草在我耳畔摇曳,似是舞倦了,便将它们心底的秘密轻声诉说与我。哦!小草对我是满怀信任的,恰似我对它们无条件的信赖一般。春风仿若无形的衾被,时而俏皮地在我身上轻踩几下,时而又悄然溜往别处。此刻,我将自己交付于天地,交付于这无边的春光。
秋天,图书馆窗外的银杏树开始变换装扮。春去秋来,不知不觉间,我已在校园度过了美好的两年时光。记忆中老家的银杏树,依旧保持着青春的模样。它依旧身着鲜亮的绿衣,独自挺立在风中。它是一棵承载着我记忆的青春之树。
校园的篮球场,是男同学们最为青睐的场所之一。每次买完东西途经此地,我们总会驻足静静观赏几分钟。回到寝室后,大家还要兴致勃勃地讨论许久,诸如谁打球的姿势帅气,谁的进球率高。你一言我一语,热烈的讨论声仿佛要将寝室掀翻。好不容易结束了关于打球的话题,她们又转而谈论起食堂菜品。大家讨论得仿佛打了鸡血一般热烈。我用家乡话对她们说:“亲爱的友友们,各位女神,该睏眼闭(睡觉)啦,星星都被你们聊得躲起来咯。”没想到“睏眼闭”这三个字出口,她们听不懂,便抓着我不停地追问。我们几个就像在秘密谋划某件重大的事情,关着灯,睁着眼睛,小声交谈着。
睡梦中,我伫立在老家的银杏树下。这一回,是我为头发渐染霜华的母亲梳发。每梳一下,梳子上就会挂上几根白发,仿佛梳着梳着,母亲头上便只剩如瀑青丝,她也随之焕发出年轻时的模样。母亲的笑容里满溢着甜蜜,身形也似少女般轻盈曼妙。再看那银杏树,上面的雀鸟正欢快地嬉戏着,它们从树枝的这头蹦跳到那头,又从下方跃上枝头,偶尔还啄啄羽毛,姿态灵动,煞是可爱。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可我除了每月按时接收母亲微信转来的生活费,很少与她敞开心扉地聊聊天。从这一点来看,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实际上,我是担心聊多了,母亲会更加牵挂我,毕竟在她心里,我永远是她的宝贝女儿。
银杏树生命力极其顽强,寿命可达千年之久,素有“活化石”之称,它象征着家庭长辈健康长寿、家族兴旺昌盛。我也衷心希望母亲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永远年轻。
我帮母亲梳好头发,顺手为她扎上一朵黄色的蝴蝶花。那蝴蝶花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姆妈的头上振翅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