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大器

　　民族大气

　　陈惠芳

　　民族血脉，精神家园，其依附物是什么?我们的诗歌需要关注什么?

　　《四羊方尊》的唱和，就是一种成功的尝试。诗人们在歌吟之中，感觉到历史的厚重与民族的质感。

　　四羊方尊是地域文明的象征。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一样，都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源地。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民，离不开这种古老的根。根在，泉源就在，力量就在。诗人们将目光投向四羊方尊，沐浴在青铜的光芒之中。这就是文化自觉。

　　青铜大器，凸显着民族大气。

　　在历史邈远的穿越中

　　激情放歌

　　——浅评接力诗歌《四羊方尊》

　　黄曙辉

　　主持人把一个很不容易写好的题材猛然摆放在新乡土诗派这一群诗人的面前，似乎是要检验大家的智慧，从历史的角度，从哲学的角度，从神学的角度，从美学的角度，从诗歌的角度，从种种可能生发的角度。

　　四羊方尊属于礼器，是一种祭物用品，高58.3厘米，重近34.5公斤，是中国现存商代青铜器中最大的方尊。从1938年在湖南宁乡县黄村月山铺转耳仑的山腰上发现至今，一直就是人们十分关注和喜欢的珍贵文物。1938年日军空袭长沙的时候，四羊方尊被毁，碎裂成20多块，直到解放后在周恩来总理的直接关注下成功修复，一直存放于国家博物馆。再次回到它的故里湖南，已经是2007年3月。当时，我曾去湖南省博物馆近距离细看过这件珍贵文物。当时的震撼，至今未曾消减。这确实是一件让人过目不忘的神圣之物，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能让人产生太多的联想。

　　今天，四羊方尊故乡的诗人们终于忍不住要赞美它了!

　　陈惠芳、杨罗先、刘怀彧、任君行四位宁乡籍诗人，意欲借助他们对这件宝物最熟悉的优势，为它写出一首诗歌来。当四羊方尊这样的特殊题材摆在诗人们面前的时候，诗人们如何透过历史迷雾去俯瞰历史，并从中发现属于诗意的东西，显得十分重要。

　　《四羊方尊》接力正式开始之前，主持人给参加接力的诗人定下了接力规则。每人一行，每小节4行，共写12节、48行诗。至于写什么，怎么写，主持人没有透露任何的信息，完全让诗人们各自依据自己的想象去发挥，以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诗人们不负众望。喷薄而出的诗句，闪耀着青铜的光泽，从他们的心中泻出，大功告成。他们给四羊方尊唱出了一曲华美的赞歌，给读者捧出了一道精美的大餐。

　　胸有成竹的陈惠芳把第一行诗歌“穿越三千级台阶，咩咩之声震古烁今”写下后，我就断定了这将是一首成功的作品。四羊方尊上的四只羊，仿佛在咩咩鸣叫。仿佛这一个酒具里的酒还在荡漾，还在燃烧，里面储满了风雅颂。作为宁乡籍诗人，没有比四羊方尊这样的宝物更值得他们自豪了。首节内容厚重，格调轻快，穿越历史，穿越未来。

　　第二节，是诗人们对四羊方尊的一种诗意的描述，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们对这一件宝物的深深感情。

　　第三节是慨叹。四羊方尊深埋在泥土里，深埋在黑暗中，但它内在的光芒并没有消失。相反，它在蓄积更大的力量。

　　第四节是观照与反问。四羊方尊在蛰伏中保持王者风范。

　　如果说前面四节是对四羊方尊历史的观照与感叹，那么，从第五节开始，诗人们就从历史里走出，将眼光投射到了今天的楚沩大地。生活在楚沩大地上的人们，在历史的承继中显出了四羊方尊一般厚重而美好的形象，创造了今天幸福美好的新生活。

　　第六、七、八、九、十节写今日楚沩大地多姿多彩的变化，对羊的那种美好品德的赞美，赞美这一片土地上那些伟大的灵魂。

　　“皇天后土，举步都是羊儿度量的风尘”，这一句是值得我们特别注意的一句。关于羊，古人有着美好的寄托。人们对羊的个性有两个归纳：善良知礼，外柔内刚。羊“跪乳”的习性，被视为善良知礼，甚至被后世演绎为孝敬父母的典范;外柔内刚，也被引申出许多神圣的秉性。《诗经·召南》中就有“文王之政，廉直，德如羔羊”的说法。我们不要忘记，宁乡是国家主席少奇同志的故乡。这一句诗，其实寄托着对少奇同志如“跪乳”之羊一样的高尚品德的深情赞美。

　　最后一节，诗人们深情合唱。他们为四羊方尊骄傲，为故乡骄傲，为生活在这一片神奇土地上的人民骄傲。在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里，举起酒杯，载歌载舞，尽情享受太平盛世难得的美好吉祥。

　　至此，《四羊方尊》一气呵成。

　　这是一首充满激情的好诗，这是一首有着历史感与现实感、水乳交融的好诗。它就像四羊方尊一样，内质厚重，外形精美，瑰丽多姿。这首48行的诗歌，既像四羊方尊一样有棱有角、结构稳重，又像四羊方尊一样瑰丽多姿、精美无比。我为四羊方尊高兴，我为楚沩大地的诗人高兴，我为新乡土诗派高兴，我也为出现众多的《四羊方尊》和诗高兴。

　　四羊方尊

　　陈惠芳 杨罗先 刘怀彧 任君行

　　穿越三千级台阶，咩咩之声震古烁今

　　举起这燃烧的酒具，痛饮千年的文化

　　闯过三千里红灯，我把风雅颂以一盏青铜呈上

　　窖藏了三千年的尊荣，沿沩水的胎记万古觞流

　　商代坚硬的目光，以绵羊的形式温柔表达

　　张开的巨嘴，依然诉不尽远古的传奇

　　大地的沧桑，手中的灿烂，雷电开出花朵

　　烙在龟背的甲骨文，以青铜的底色雕刻，鬼斧神工

　　深埋在黑暗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积蓄力量

　　我屏住呼吸，敬仰着她神圣的容颜

　　无法度量的深度，难以企及的静谧

　　四方的浮雕，叠加的赞礼，跪乳相传

　　头顶金戈铁马，内心风暴无限

　　幸福的安宁之乡，挂起一幅巨大的油画

　　无数的王驰过草顶，跌落草根，隐进春色中

　　蛰伏千年，历十四世纪的王侯，埃尘岂能落定?

　　如果让沩水环绕，是不是飘逸的围脖?

　　看茫茫楚沩大地，渲染一片蔚蓝的天空

　　村庄轻摇，牛羊伴奏，圆月像你睁开的亮眼

　　洗千年杯盏，殷商的窖酒，亘古绵长

　　锻造的火焰消失，冷血动物激情沸腾

　　战争的硝烟，险些把祖先的文明毁于一旦

　　水与火，阴与阳，帝王与百姓，同归了滥觞

　　紫铜，青铜。底蕴的色彩从炎黄的姓氏里步步荣光

　　纵目千里，生命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青山围拢，四水欢歌，聚集故乡斑斓的色彩

　　桃花大嘴说话，我只一锄，就掘出了一个朝代

　　洗净千年胚胎，史册里的凭吊，卷卷摊开

　　羊角单挑才子佳人，左眼唐诗，右眼宋词

　　透过沉淀的历史，羊儿抬头的时空，群龙飞舞

　　羊抬头，青草抬头，万物都抬起了贵妃的头

　　犄角下，未曾破解的奴隶制，遗址湮灭得栩栩如生

　　皇天后土，举步都是羊儿度量的风尘

　　巍巍沩山，见证国宝的沉浮和坚忍

　　吉祥的图腾，安详的梦想，晨曦轻唤了我和你

　　邂逅迟到的古今，殷墟的旧址历历光鲜

　　破土而出，彰显青铜之身，犹如嫦娥奔月

　　羊的秉性，龙的精神，早在沩乌靳楚深深地扎根

　　羊与龙，大地与大泽，徜徉与飞腾，和谐的双翼

　　黍稷与稻麦，千年的种子在四羊方尊的盛情里尾尾相依

　　如果羊嘴是喷泉，将飞扬千年的美酒

　　且看弯弯羊角，传承着中华民族不朽的文明

　　我牧着的羊，丢了四只，原来都溜进了历史的画卷

　　捏一片疼痛的紫色，曾经委屈的经幡，大路滔天

　　四羊和鸣，八面来风，喜气洋洋

　　龙凤呈祥，春雷阵阵，迸发出乡土里的火山座座

　　众神聚啸家园，遍地都是诗与酒的唱和

　　举起杯，用诗歌的记号斟满酒樽，畅饮乾坤!

　　四羊方尊

　　邓少珍

　　此刻，我用最饱满的目光，一遍一遍打量着这樽来自三千年前的“酒樽”。

　　我只知道，你来自远古的商代，却无法破解你的出身和来历。更无法还原你三千年来艰辛的足迹。

　　四羊方尊，怀抱着平安祥和的梦，守望着宁乡，守望着沩水多少年了?

　　历史的风沙，将你的梦一次一次锈蚀，将你坚实的守望一次一次斑驳、漂移。你一次一次在历史的呐喊声里醒来，又一次一次在历史的颠覆声中沦陷。

　　我真不忍去读你沧桑的过去，如同不忍去读祖国母亲过去那些屈辱的岁月一样。每次读你，令多少赤子之心潸然泪下……

　　而今，四羊方尊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和沩水的豪情，走向了世界。四羊方尊，独特了宁乡的质朴和壮美!

　　四羊方尊

　　龚志华

　　1

　　谁的目光化成铁锄的锋芒，再次将历史的泥土轻轻翻开。四头方尊抖落千年不醒的酣睡，带着远古的吉祥，让宁静乡土掀起经久不息的波澜。

　　一尊先民的集体祭祀，袅袅飘起的香火熏过历史的天空，亲近于泥土的额头，在庄稼和草木的葱茏中此起彼伏。

　　一场浩大的礼乐，从祖先的喃喃祷告声中弥漫而来，诚实的土地支起耳朵，千年朗诵花草荣枯、世间沧桑。

　　朴实的大手抚摸过四羊方尊，浑厚的颤音闪过穿透时空的光亮，将贪婪的目光击碎，将高尚的灵魂举起。

　　2

　　宁静乡土中的一朵青铜之花，越过深沉的梦境，在一双垦荒的大手中苏醒。野草萋萋的荒野，顿时燃起无数双追随的目光。

　　这朵突然绽放的青铜之花，散发当当作响的光芒。越过苍茫时空，破土而出的呼啸，让历史的峰峦喷出熊熊火焰。

　　土地是黑色的炉，沉睡是明智的醒。四羊方尊，在漫长的时空中，是宁静乡土里一颗厚重的种子。

　　宁静中的一声惊雷，乡土里的一座火山。四羊方尊，冲破岁月的重重迷茫，又在现实中浴火涅槃。

　　3

　　站在四头羊的眸上，我看见一种破碎沉淀于滚滚硝烟，一段流亡修补于和暖春风。

　　黄金般宁静的乡土，四羊方尊的家乡。谁再次用目光挖开尘封的岁月，巍巍大山见证四羊方尊的沉浮和坚忍。

　　沩水不会枯萎，青铜不会磨灭。今天，谁又以诗歌的标尺，度量跨越三千年的重量。

　　四羊方尊，宁静乡土上一朵古老的文明之花，尊荣绽放于明媚的春天，芬芳漫卷，催生无限诗意与吉祥。

　　四羊方尊

　　小睫

　　

　　抱紧商的泥土，抱紧长江的血脉，于一场大火中，腾空出世，一波三折的传奇交给时光的流水，清洗。

　　隔着三千年日月，仰望。铜质古朴的底色，美酒流淌的醇香，麦稻研磨的祝福，用坚强举起的灿烂文明。

　　站在你面前，我掀开历史的扉页，与一个朝代对视。祭拜天地的火焰，依然嘶嘶鸣响。透过烟雾弥漫，我看到金戈铁马，旌旗猎猎;我听到磐钟悦耳，鼓瑟齐鸣，那些正在祭祀叩拜的身影，穿越唐诗宋词，穿越元曲汉赋，一一走进我敬仰你的目光。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吉羊怀抱跪乳的德行，四面祈福，八方吉祥。以超越自身无法度量的重，镇住一方国土，驱逐天地间的灾祸，保佑代代的子民。

　　没有谁能将你青铜般厚重的爱斩尽杀绝，即使被欲望的战火撕成碎片，一颗不死的心，依然鲜红。

　　厚德载物。你拥着大地赤诚的心跳，追随她铿锵有力的律动，拓宽胸怀，磨练意志，八只弯弯的羊角，写满隐忍不屈;方正的酒樽，积满了熠熠光辉。微微张开的唇，咽下一粒又一粒被沙石擦拭的痛，温柔的倾诉，欲言又止。

　　泅渡沩水。泅渡命运。终于，你按捺不住对阳光恒久的向往，凿碎黑暗，开启千年尘封，沿风雅颂的韵律，高举亿万年不朽的荣光，破土而出。

　　岁月沉淀了你的重，水火洗礼，涅槃。龙声震耳的呼唤中，再次从古老的史册，款款走出。走向深爱你的故土，走近你魂牵梦绕的炎黄子孙，走在一丛丛激情燃烧的诗行!

　　所有文字醉在你滴滴浓香里，把它们倒进这承载历史文化的酒樽，再把铜的刚毅执着，羊的善良高尚，融入，朝着华夏大地，飘洒。

　　四羊方尊

　　章旭红

　　哦，这是一方凝视的江土，墨绿而光芒;这是一款珍奇的首饰，天价难买。

　　这是眼里惊奇的询问，这是心里澎湃的波涛。

　　这就是尊贵，这就是吉祥。

　　这就是从商朝跨越史书的见证，这就是三千年来文化创造辉煌的足迹。

　　我不能惊叹你鬼斧神工的妙手如春，我不能怀疑你刚劲挺拔的身姿似铁。

　　我捧着青铜时代的历史，我细品绘画与圆雕在你笔下的传奇。

　　任羊儿抬起的时空里，群龙飞舞;任立体雕像的文字中，滴滴汗浓。

　　在你塑造的平面纹饰上，男耕女织跃然;在你巧妙结合的造型下，文明洞穿纸张。

　　我张开双臂呼唤，带我梦回转耳仑山腰上，那个月明星淡的故事，那首百媚千转的歌谣。那一片片，一束束，花开的烂漫，人影的流动，波光的回眸。

　　啊，我的黄皮肤，我民族版图上那一方崛起的头颅!

　　四羊方尊

　　任君行

　　羊者，祥也!

　　四子盘龙，俯首曰尊。其性温婉，动静始终。方尊寰宇，乃刻文以记之。

　　曰古往，森兽八方，三羊开泰。醇甘厚露，千古至尊。

　　观今朝，上阕千里，八方迎宾。忐忑过往，起死回生。

　　范法铸鼎，旷古奇葩。其性若何?圆雕浮址。其态若何?万众苍生。

　　隅莅扉棱，巧夺天工。其色若何?朱雀皆空。其意若何?万历恢弘。

　　菊蕊相簇皆纹理，虎威擎天尽乾坤。携古今秉性而问世，享后世景仰而礼成!

　　赞叹乎殷商造法，飘然之羽化仙登!

　　尊者，上哉!

　　四羊方尊

　　荆臻

　　初次认识你

　　是在一页发黄的历史课本书上

　　老师语重心长的告诉我们

　　说你是中国出土最大，最古老的青铜器

　　那一刻，我仿佛隐隐感觉

　　来自商朝的青铜气息，洞开我幼小的心扉

　　四只羊，目光安静的背负幽深的时光

　　好像在倾听彼此的呼唤

　　而今天，我在一首诗里穿越楚沩大地

　　奔腾不息的沩江水

　　洗尽我的尘埃和疲惫

　　让我如此纯洁的站在你面前

　　我想和你一齐跪下

　　为百姓的五谷丰登

　　为祖国的繁荣和黎明祈祷

　　我的内心，也像你描摹的龙图腾一样

　　不断的翱翔和攀升

　　四羊方尊

　　冰融

　　我用目光举起你，来自商朝的酒樽

　　扬起三千年的蹄音，激荡我的耳畔

　　虔诚的叩拜你，青铜的至尊

　　卑微我的骨骸，祷告尘世的繁华

　　燃起唇边的火焰，豪饮缱绻之心

　　用诗意追寻你，四羊方尊

　　温热的指尖，大美沦陷词语沙场

　　踏过蜿蜒荆棘古道，都是墨海丛林

　　心海翻滚，荒芜与文明的战争

　　前世的明月，冲破苍茫，映照千秋

　　我掬一把祥瑞之光，攥紧一粒微词

　　将纸上的钟声敲响，向你靠近